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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子年最后一天，杭州小雨，东风4到5级，武汉多云转晴，广州的气温升上了20度。每年春运，从这几座城市发出客流超过1.6亿，他们中的大多数，从这些一线或准一线城市奔向湖南、安徽、江西、湖北、山东，甚至更遥远的东北和四川。自年“春运”这个名词产生以来，在城市化和交通基建的推动下，每年春运的人数一直增长，四十年增长了三十倍。而今年春运，各大城市通报的春运数据都比往年降低了一多半。这是春运诞生以来的第一次。这意味着年的新年，对中国一二线城市来说，是有史以来最人潮密集的一个春节。出于谨慎，约一亿人选择就地过年，不流动、但也不隔离，大过年该有的吃喝玩乐，一样也不能少。这也是中国本地生活服务业的第一次春节大考。家政、足浴、餐饮、外卖、物流、甚至医美……这些以往在春节前早早打烊或仅少量留岗的行业，今年全都严阵以待，大年三十到初六全天候营业。新冠疫情在头上碾压了整整一年，也逼着整个服务业操起数字化武器，武装自己，重新出发。这个春节，正是检阅的好时候。不回老家的人，正在摩拳擦掌迎接挑战与冬春之交的繁荣。01灵隐寺门口的程序员

除夕这天中午12点，23岁的安徽男生周琛在杭州家里吃了一顿火锅，他打算晚上再吃一顿。

大年初一开始他就要去灵隐寺开工，按寺里清规，得天天用斋。

这座古刹始建于东晋咸和元年，距今年，对游客来说，这里最为人熟知的是济公的传说。但今天，它和在中国刚起步十余年的数字化来了个握手，把人工售票窗口搬上了支付宝小程序。

对了，周琛不是什么高僧大师，而是一名交互工程师。

他就职于杭州快盈信息科技有限公司，为景区和旅游商圈提供数字化升级和解决方案的。用大白话说，就是把景区人工售票窗口、预约服务搬进小程序，把纸质票变成电子票。

从年开始，灵隐寺就拥抱了数字化。

春节期间，由于参拜进香的信徒和游客太多，快盈程序员们干脆把“工位”搬到了灵隐寺，前线办公，随时沟通解决需求。

去年春节的参拜被疫情中断，人们似乎积累了更多的愿望和祝福，要跟佛陀们祈祷。今年春节，灵隐寺人流很可能将迎来报复性反弹。所以，周琛和同事们都打起精神，严阵以待。

此前灵隐寺刚开始数字化时，快盈的程序员们也到现场驻守过，一去就开始和黄牛斗智斗勇。

灵隐寺香火旺盛，试图倒卖门票的黄牛党也多。黄牛党抢买倒卖电子票，游客不高兴，寺院不高兴，佛祖想必也不高兴。

为了拦截黄牛抢票，程序员门通过小程序LBS将购票范围缩到了一公里半径之内，让游客到了灵隐寺附近才能购票。

但他们很快发现，黄牛竟然在一公里内租到了一间民居，继续抢票。他们于是又增设了跟踪功能，对同一天用同一手机、同一身份证频繁购票的用户做了限制。

“如果我们不在灵隐寺驻点，而只是在办公室敲代码，是不会发现这些漏洞的。”周琛说。

春节期间驻扎灵隐寺，周琛和同事们要解决的，更多是来自游客的琐碎问题：

买票小程序怎么扫？

购票为什么还要输入身份证号？

上哪可以去换一张纸质票？

……

“在灵隐寺普度众生的不一定是大师，也可能是程序员。”周琛说，“这也是修行。”

大年初一，周琛就被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感染到，那是一群老年游客，他们中的一位用支付宝小程序买票时，被免单优惠砸中了。

“他们就和烧到了头香一样开心，我们也跟着一起开心。”

每天中午，周琛和同事们都跟着方丈、师傅一起在寺里的员工餐厅吃素斋。这个安徽小伙开始觉得，这么清清淡淡地过年还挺酷：“春节回来，别人胖三斤，我们瘦三斤，想想都觉得很拽。”

02

给狗子做年夜饭的民宿老板

周琛吃火锅的时候，杭州径山脚下，Helen正在忙着准备年夜饭。

饺子是肉馅，汤圆也是。鸡胸肉和鸭胸肉细细剁碎，没有葱姜蒜，不放油盐酱油。

客人不能吃盐，一点都不能。

Helen开了一家民宿，叫“宠上天club”，特色是带宠物入住。除夕夜里，她会迎来几家拖家带狗的客人，在这里一起跨年。所以，Helen在准备宠物的年夜饭，形式感要做足，而加重狗子肾脏负担的盐是大忌。

想到这个创意，也是被逼急了。

作为一家宠物民宿老板，Helen这两年的经历有点“逆周期”。

往年春节，年轻人离开杭州，家里的宠物无处安置，不少人会送到她的民宿来寄养。

去年疫情横扫旅游业，酒店民宿一片愁云惨淡，但“宠上天club”却因为同时提供寄养服务而异常火爆。年前把狗子送来寄养的主人们因为疫情滞留老家，二十多条狗的寄养期被一再延长。

人住的客房全部空置，狗住的客房却狗满为患。狗狗们帮Helen撑过了最萧条的一段时间。

之后国内疫情逐渐缓解，民宿业终于开始喘息，没想到冬天病毒又卷土重来。今年春节，人和狗一起“就地过年”，狗子的寄养预约每天都有收到退单，Helen不得不开始想办法“自救”。

作为一位前媒体人，Helen对新事物一直保持着敏锐度。春节前，她在飞猪、淘宝直播上推出宠物年夜饭——你来，我给你做；你不来，我给你寄。

Helen推出的狗子年夜饭外卖很豪华：羊蹄、鸡腿、鸡肉鲨鱼骨、奶酪苔烧鸡肉干、华夫饼、鸡肉芝士卷、肉肉爪爪、披萨，还有无糖蛋糕作为餐后甜品。

一套下来块，算是轻奢消费。网友们边自嘲“人不如狗”边抢着下单。过去十来天，Helen和她的合作伙伴老吴、她的老妈一直在忙着接单、包装和邮寄，负责打扫房间的大姐闲来无事，也加入了帮手。

除夕晚上，接待完拖家带狗前来民宿吃年夜饭的客人后，Helen早早睡下，不守岁了。因为大年初一，他们就要马不停蹄地开始消化新春订单。

这大过年的就地过年闲着也是闲着，一大波狗主人准备带毛孩子来民宿游泳、摸鱼、撒欢，顺便也给狗子们找找对象。

Helen说，这年头年轻人听到催婚就烦，给狗相亲倒是特别上心。

03

连续两年留守武汉的“单车猎人”

武汉的年三十比去年要暖，连续几天十几度的气温，让气象部门直接宣布武汉已经正式入春。

中午12点，杨龙和哈啰单车的留守同事们开了三桌团年饭。饭菜丰盛，但不喝酒，时间限制在一个小时。

下午，他们还要分头到武汉各个商圈、景区附近的地铁站调度自行车。他们的正式职业叫共享单车运营，不过人们也喜欢叫他们“单车猎人”。

寻找、调度、摆放和清运，是他们的日常工作。不过春节和平日的工作需求不一样。平日要更照顾上班族的最后一公里，居民区和商业区的共享单车需求更多，而节假日，人流则涌往消费商圈和周边景区。

这是杨龙第二年在春节留守武汉，相比去年，今年杨龙的心情放松很多。

去年武汉封城，公共交通停运。哈啰单车给医生、环卫、交警等抗疫一线人员发了骑行卡，让他们免费用车。

杨龙闭着眼睛也能想起那个极度紧张的春节：

医生早上8医院，下午5点到7点下班换岗。这是整个武汉的交通高峰；整个城市交通需求最高的地点，医院、医院。

杨龙和他的同事们的工作节奏，完全围绕着这些热点运行，每天高峰期之前，必须保证各个热点地区共享单车数量充足、摆放整齐，保障医护顺利上下班。

对许多普通市民，共享单车也一度成了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。杨龙认识的一位志愿者，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在家和值班地点之间往返25公里。

在那个漫长的春节里，杨龙每天除了调度、摆放、清运，还多了一项重要工作：对单车一一消毒，每天两次。医院附近的单车，把手、坐垫、锁头，经常被触碰的地方必须消杀到位。

每天都像打仗一样，战火纷飞的间隙，他还抽空给一位发烧的同事送去了一箱泡面和一打口罩。

今年春节，单车猎人的工作更加紧张，但单车猎人们的心情完全不同。他们需要调度的热点地区，医院变成了武汉的各大核心商圈。时隔一年，武汉不仅从疫情中完全恢复，还在这个春节空前地热闹着。大量市民就地过年，共享单车的需求爆炸增长。

为了这场硬仗，哈啰武汉有7成以上员工都选择留守，人手比去年翻了差不多3倍。

对全市各地区的单车需求热力图，杨龙张口就来：地铁二号线周边压力最大，地铁一号线、二环内，比较紧张；商圈集中的汉口，要重点盯牢。至于平日里需要重点